燕女玉京记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十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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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振之喝得酩酊大醉，不识东南西北。玉京饮酒少许，双颊红润。掌灯时分，众人赶到家中，各自安歇。

次日午时，敬瑜急迫地回到家中。他说道：“昨日未时，已迎接到信差。现今北方诸国战争不断，无暇南顾，天子念及舅父征讨谢晦有功，特加封为征南大将军、江州刺史，不久将去江州赴任。舅父让我转告父母，他想尽快让我完婚，一同跟随去江州。”

消息来得过于突兀，令卫振之措手不及。他沉吟道：“你舅父如此安排自有深意。依照惯例，与继任者交接尚需时日。先将你们亲事办妥，就按他的意思去办吧。”

檀夫人说道：“防御调任乃国家大事，大哥理应遵从。功名利禄仍是虚无，瑜儿是否同去再作商议。”敬瑜说道：“整日在家厮守，一生碌碌无为，有甚意思？”他说得异常坚定。

卫振之说道：“男儿生世，志在四方。有此际遇，定当把握！”玉京心想相隔遥远，那滋味不大好受，说道：“我能否随大哥哥同去？”敬瑜说道：“别胡言乱语！你正好与兰慧姐作伴，一同侍奉爹娘。”

玉京本意是调节气氛，今见他较真，心中暗笑。卫振之说道：“夫人抽空去趟大哥家，将意思告知，顺便让玉京拜见舅父舅母。我即可去趟颜家，好让女方家得知。明日再去琼花观，请松石道长择日。”

檀夫人说道：“全凭夫君做主。”卫振之说道：“大哥身居高位，金银珠宝难入他法眼。每人皆送两双木屐吧。”檀夫人心喜他处事周全。敬瑜看到父母为自己忙碌，心中过意不去。

这日辰时，卫氏夫妇携玉京乘坐马车，赶往琼花观。马车一路南行，随后往东行驶，最终拐入一条小道。这里树木披绿、清幽无比，两旁种植着苍松翠柏，树冠浓密，宛如伞盖。

尚未走到尽头，薄雾送来抚琴之声。弯曲溪流横亘，石桥较窄，马车已不能通行。三人步行过桥，车夫在外等候。面前赫然伫立着一面牌楼，上书“琼花观”三个字。

玉京走到近前，落款书写汉武帝太始元年，距今已有五百余年历史。琴声穿过密林，清晰送入耳鼓。鹅卵石甬道直通林间，循声而去，直达空旷地带。虬枝松树下，有位道人端坐，背对来路，正在抚琴，乐声古朴典雅，犹如悬崖苍松沐风。

微风吹动他白色衣裳，姿态飘逸。潮湿空气，细碎阳光，优美旋律，在树林间相互交织。他们不敢稍动，静候曲毕。玉京被琴声吸引，眼前幻化出高山劲松，立生仰视之感，合着节拍，低声吟道：“高山之巅，突显悬崖。巍巍苍松，临风挺拔……”

声音未落，音调忽高，发出一声刺耳声响，琴弦崩断，曲调骤停。那道人来不及拾掇古琴，猛然转身，说道：“不知哪方高人得悉粗陋之技，参透意境，还望指点！”

玉京“吃吃”地笑着，趋前两步说道：“老爷爷，我哪是什么高人，”她照着自己的齐眉处比划，说道：“只是个‘矮人’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