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章楶和苏轼都写了水龙吟,但它们有

杨花,这种“似花还似非花”的花,没有艳丽的颜色,也没有醉人的芬芳,它不可能盛开在枝头供游人欣赏,只能飞舞于暮春时节的晴空,随风飘坠。历来文人雅士题咏杨花的诗词很多,其尤为著称的要数北宋词人苏轼和章瓷所唱和的杨花词。章楶,这位官做得比苏轼大而在文学史上的名气不及苏轼的词人,宋哲宗元祐初年,和苏轼同官京师,是苏轼的好友,他作了一首传诵一时的咏杨花词。水龙吟章楶忙莺懒花残,正堤上、柳花飘坠。轻飞点画青林,谁道全无才思?闲趁游丝,静临深院,日长门闭。傍珠帘散漫,垂垂欲下,依前被,风扶起。兰帐玉人睡觉。怪春衣、雪沾琼缀。绣床旋满,香球无数,才圆却碎。时见蜂儿,仰粘轻粉,鱼吹池水。望章台路杳,金鞍游荡,有盈盈泪。章楶写杨花的词,传诵京师,也引起了苏轼的词兴,于是他依韵和了一首。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苏轼似花还似非花,也无人惜从教坠。抛家傍路,思量却是,无情有思。萦损柔肠,困酣娇眼,欲开还闭。梦随风万里,寻郎去处,又还被,莺呼起。不恨此花飞尽,恨西园,落红难缀。晓来雨过,遗踪何在?一池萍碎。春色三分,二分尘土,一分流水。细看来、不是杨花,点点是离人泪。章楶和苏轼的这两首词一传播开来,于是引起了从宋朝直至现在的词家的评论,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一些说法:认为章粢的词在描写杨花方面可以说是形容尽矣”,特别是“傍珠帘散漫,垂垂欲下,依前被,风扶起”几句,认为“可谓曲尽杨花妙处,东坡所和虽高,恐未能及。”认为苏轼的词就像王嫱、西施那样,可以不加修饰地和天下女子比美,章秦怎么能和他相比呢?认为苏轼的词和章楶原作是“机锋相摩”,起句应该让苏轼“出一头地”,后面是“愈出愈奇,真是压倒今古”。认为章词命意用事清丽可喜,苏词初读起来好像不合格律,但仔细研究,就会觉得它声韵和谐婉转,而章词反而有些刻意求工的痕迹了。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从唱与和的方面来评论,说是:“东坡杨花词和韵而似元唱,章质夫词元唱而似和韵。才之不可强也如是。”尽管也有人认为两首词“均是绝唱,不容妄为轩轾”,但总之诸家评论都是推崇苏轼的多。事实上这两首词各有其为对方所不能及的妙处,这两首词是同一题目的咏物词,在对杨花的体察入微,描写形象方面,确实是章词的妙处,而苏词“萦损柔肠,困酣娇眼,欲开还闭”几句则似乎离柳絮稍远而和杨柳更近,只是因为他用于拟人化的摹写,才仍然不失为佳句。至于苏词,清代刘熙载《艺概》说:“东坡《水龙吟》起云‘似花还似非花’,此句可作全词评语,盖不离不即也。”这个评语,既是对苏轼《水龙吟》而言,也提出了对咏物词的要求。“不离不即”是说不能离开所咏之物,但又不能拘泥于所咏之物。苏轼咏杨花把杨花当作人,而且赋予片深情,真是做到了“不离不即”,这确实是章词所不及的。总之,章词的长处是穷尽物象,而苏词则是含情赋物,得题外情趣,所以这两首词成为不可离弃的唱和名篇。两首《水龙吟》传诵以后,不少词人拟摹仿作,虽然都难以超越章、苏的作品,但也有些不失为佳作的。如南宋李纲的作品：水龙吟次韵质夫子瞻杨花词李纲晚春天气融和,乍惊密雪烟空坠。因风飘荡,千门万户,牵情惹思。青眼初开,翠眉才展,小园长闭。又谁知化作,琼花玉屑,共榆荚、漫天起。深院美人慵困,乱云鬟、尽从妆缀四。小廊回处,氍毹重叠,轻拈却碎。飞入楼台,舞穿帘幕,总归流水。怅青春又过,年年此恨,满东风泪。李纲这首词在描写杨花方面也很形象,比喻也很贴切,特别是结尾几句,隐寓自己一年年空自过去而壮志难酬的惆怅之情，可谓寄托遥深，则是这首词的突出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