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看名称寻历史,游走在扬州的大街小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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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历史的城市，名字特别有趣。北京、南京的朱雀、玄武、青龙、白虎等是上国大都的威威赫赫；西安的未央宫、甘泉宫，透出千年帝都的华贵。扬州没有做过都城，找不到青龙白虎的踪迹。但是一些至今保留的老街巷，如同斑驳的光影一般，随便走走，便是行走在历史的某一个时段。我甚至认为，随便挖一铲子，都嗅得到古老文明的味道。

巷子一

古扬州的城市布局，犹如一副象棋盘，散落其间的建筑，是星罗棋布的棋子。在老城区寻常巷陌里的穿行，无疑是人肉的车马兵炮了。我的漫步，过河的兵卒还是堪大任的将帅？

扬州的地名，叮咚如小桥流水的韵律。徜徉其间，那是戴望舒的雨巷，是徐志摩的康桥。朴实无华的温婉里，包含了远离尘世的静谧。逛老街小巷，要慢。慢慢地行，悠悠地走。没有伞也罢。晴天里的阳光，别一番风情。

先说小巷。有与职业相关，像灯草行，打铜巷，风箱巷、铁锁巷等，行业特点十分明显。与某人有关，如探花巷，是哪年出过文采风流的探花郎？何时建过令人羡慕的探花府第？常府巷呢？大名鼎鼎的明朝大将常遇春旧日宅邸吧？兵马司、东营、西营，肯定是屯兵旧地了。与此相关的还有从一排到十的巷子，是因驻军的编号而命名。

大十三湾、小十三湾，两条巷子的名称。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走进去，犹如走进迷宫在往返曲折的回环里，找不到正确的路。相比大十三湾，小十三湾更窄。最窄的地方，两人对面行走要侧身避让。如果雨天，撑一把油纸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不见了，胆小的会吓得一佛出世，二佛升天吧。两条十三湾巷子百转千回的婉转，怎不让人柔肠百结！

巷子二

缸巷，因在规整时发现一座土地庙，地底下又挖出好几口大缸命名。螺丝结顶，看字面特别有趣，老让我联想起道士头上的发髻。往深里稍稍探究一番才发现，因为“扬州十日”，这里摞尸到了房顶，才有了摞尸及顶的恐怖名字。今取谐音。如今，这条巷子是全国著名的幽灵地，且有越来越玄乎的感觉。小时候走在里面，只觉得好玩。

毓贤街，光这三个字，就产无数感慨。钟灵毓秀，先贤居住的地方。清代大儒阮元的故居，不负毓贤二字。一人巷，已改名益人巷。窄，很窄！芦刮刮巷，这是个让我浮想联翩的名字，小时候我想到大公鸡，现在也没弄清楚来历。相比之下，三义阁简单明了，一看就知道与刘关张有关。

有一些地方，我们能从名字中回味曾经的风情。辕门桥、宛虹桥、翠园桥等，让今天的我们想象扬州曾经的水网密布。洪家大院、丁家湾等属于私家的领地，有过怎样的显赫历史？“衰草枯杨，曾为歌舞场”吗？

除了上述因形、因势、因景、因职业得名的街巷，还有与时代紧密相连的地名。扬州古运河上几座桥，分别叫渡江桥、跃进桥、解放桥，记录了辉煌的时代。同样，还有国庆路、解放路、渡江路、东方红路什么的，有的是解放后一直沿用，有的则是特殊时期改的。改过去的名字大体恢复旧称，就像同时代的很多人一样，多了个曾用名。

巷子三

现在扬州东西向最有名的主干道是文昌路。二十年前，这条路有三个名字：往东叫琼花路，中间是三元路，往西叫石塔路。往前四十年，这里没有大路，只有巷子。一巷、二巷、三巷等。几条巷子汇集成了大路。长在工具厂、小巷里的石塔和唐树，撩开了神秘的面纱，纷纷站到大路中央。

扬州文昌路，如今向东延伸到江都，向西延伸到六合，是扬州最长的一条路。文昌阁，居于闹市中央，是不是正好挑起两头？我不敢说是，没有看过具体数字。但是这样一条有景有故事的路，因为唐树唐塔，因为宋井等等因素，号称唐宋元明清，从古看到今而声名遐迩。或者，还有文昌星君对全体扬州人民的护佑蕴含其中。

与之平行的一条路叫四望亭路，这条路上的四望亭，差不多与文昌阁位置相当。造型规模也仿佛参差。外地人到扬州有时候分辨不清两座建筑究竟谁是谁。没关系，看路名。扬州的路名比较规范，大路口都有标注。四望亭，比文昌阁年长一点，明代便有了。话本小说《绿牡丹》里有一个“四望亭捉马猴”的故事，老扬州说起来津津乐道。那时的四望亭实际上是个抵抗清军的瞭望哨。

巷子四

同全国所有的老城一样，扬州也有完备的城门。据说，扬州过去有十三个半城门，多古怪的数字！那半个城门我没找着。东、西、南、北四个古城门，遗址现在均已经发现，做了保护性挖掘和研究。中规中矩的城门之外，扬州城门还有自己的特点：东门之外有大东门、小东门、东圈门。南门之外，有一条南门外街，有龙头关，又叫龙首关，还有一个更奇怪的缺口城门，着是那半个门吗？此外还有广储门、便益门等风格迥异的名字，就不一一列举了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后，扬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现在，城市的规模不知比过去大了多少倍。扩大的新城区，只有社区、楼盘和小区，没有了巷子。房地产开发商，在楼盘的命名上没少下功夫，大概将《康熙字典》翻了又翻，挑出里面的吉祥字儿：帝景、雍和、豪第、华庭等等，看上去富丽堂皇，却少了玩味的空间。

“萧娘脸薄难胜泪，桃叶眉尖易得愁。天下三分明月夜，二分无赖是扬州。”古运河上有了纪念徐凝的桥名，也有了形如柳叶的柳叶桥，比之原先，多了文化与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