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国云归来仍是少年2非虚构

作者简介：

张国云，研究员、浙江省发展改革委巡视员，浙江省服务业联合会会长。

工商博士、哲学博士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浙江作协主席团成员、报告文学创委会主任。

文学作品：已出版《走进西藏》《穿透灵魂》《叩天问路》《水流云在》《一条大河里的中国》，青藏系列《我的藏区生活》《生命在无人区》《一家人的朝圣》，企业系列《企业纪》《资本纪》《智能纪》等。

经济作品：已出版《先进制造业》《云边书话》《我们的命就是这个时代》，金融系列《金融战国时代》《财富问号》《金融的十九个面孔》，服务业系列《服务崛起》《生产服务》《服务时代》等。

有文学作品发在《光明日报》头版，还有作品列入大学语文课本。

获得第六届冰心散文奖，第六届徐迟报告文学奖，第六届鲁迅文学提名奖。人民文学奖，诗刊奖，三次浙江文学奖，获中国时代艺术文学贡献奖，被誉为全球高海拔米以上“生命禁区”——写书第一人。

当地从扬州的运河要开挖一条新河，名叫焦港河，正好从双楼小镇擦肩而过，将帆爹的家划到河西，将我们读书的学校划到河东。就像当年隋炀帝从扬州铲下大运河的第一锹，这才开挖了史上最大规模的人工水道工程。爹爹这时非常不客气地问道：

“运河最初是满足隋炀帝到扬州看美女赏琼花，今天开挖焦港河难道是让扬州人到双楼看美女赏油菜花？”

本来在家门口的学校，现在爹爹已经感受到隔河千里远。怎么办？过河造桥一时又未列上计划，爹爹破费租了一首小木船作渡船，临时解决了我们仨读书以及周边百姓出行。问题是到了冰封的寒冬，小木船无法破冰轮渡，这时许多人侥幸踩冰过河，时不时又引发坠河身亡的事故。这事让爹爹一度心焦如焚，最后他痛定思痛，提出了一个当时非常大胆的搬家计划，即将住房从河西搬到河东。

要知道，在那个温饱还未来得及解决的的年代，爹爹的搬家计划，无疑是急流翻滚江河上的惊险一跳，爹爹的逻辑非常朴素与简单：

“再难也不能难孩子，读好今天的一本书，也许就是明天耸起的一面帆。”

有意思的是爹爹的家是明清古宅，庭院深深，后院设有私家码头，小桥流水。从空中俯视整个“大院”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大地上的航船，古宅就是一面风帆的造型。

这画面太激动人心了，现在说要拆掉重建，无论是谁，都可能是于心不忍。何况，这一砖一瓦怎么搬运啊？想了许多办法，最后还是通过运河摆渡，虽然费工费时，但蚂蚁搬家总能成吧。

庆幸，这时爹爹的船才入社，户主仍旧在他的名字下。这不，近水楼台先得月。那阵子，大河上下，搬砖瓦号子声声，前后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，一幢崭新中式风格的房子，终于在学校身边崛起。

此情此景，酷似是一场搬迁梦，只见爹爹苦恼一笑，又怕忘却了什么特别提醒奶奶道：“这船自然已经归公，咱们私人动用货船，就得按标准交纳运费。”

在公与私的问题上，爹爹的心就像新帆“一清二白”地纯洁，奶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，只晓得悄悄地流泪。

待我们慢慢长大时，爹爹不忘把我们接到船上，说让我们早点体验一下船工的生活。我上小学的一个暑期，爹爹在船上竖起桅杆，高悬云帆，教我们驾驶技术。而年少贪玩的我哪有心思学，爹爹心急如焚地训斥：“讨饭货！今后讨饭都找不到拐棒。”

我在家排老小，家里人比较宠我，所以我对爹爹敢顶嘴：“我要讨饭，就拿桅杆做拐棒。”这话有点让爹爹吃惊，或许他第一次见到了我的野心，忙陪笑脸对我说道：

“左右舵，分得清吧？”

接着又对我说，他有时也会左右难分。这样吧，靠船左侧烧饭之处，叫锅舵；靠船右侧放桅杆之地，叫桅舵。

最后大声问我，记住了没有？我觉得很有趣，也大声回答，记住啦！我们的说话声音比“哗哗”的风吹帆声，还要高八度。

这天，在我们船行的前方，突然闪出一艘镶着红布帆的船，像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姑娘，煞是好看。爹爹冲我嚷道：“小子，别分心！”注意左手拉紧操控帆的绳，全速追赶那艘红帆船。

这时，只见他老人家蹲在船头，以水为镜，忙着整理自己衣冠，还伸到河里抓了一把水，压了压被风吹起的二分头，然后起身拿起一支长篙，像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，更像是一位迎亲的新郎……

我问爹爹干嘛？他幽默又风趣地说：“干什么事都得有一个仪式感。我这是在祈祷我们一帆风顺！”

天高海阔,劲风满帆，想不到一袋烟的功夫，我驾着的帆船，就追上了那艘红色帆船。爹爹从来不经意表扬人，今天破例对我说：

“好小子呀，你这个船长合格！”

对面船舱里，这时走出一个漂亮的阿姨，向我们打招呼。爹爹忙指挥我快把桅舵打到底，一靠上了那艘船，他立马用麻绳三下两下把两艘船栓住。此刻，碧水蓝天的运河上，现在是一面白帆与一边红帆并肩前行，顿时成了大河上下一道这最亮丽的风景。

这天可谓是运河难得的风和日丽，阳光正好，河风不燥。但没过多久，江南夏日的天说变就变，狂风大作，乌云翻滚，惊慌失措的我，猛打了一下船舵，可能过大的动作惊醒了爹爹，他忙从船舱冲出来喊我：

“快打锅舵！”

我用力过猛失灵。他转身又呼：“桅舵！”

毕竟两船并行，船大难掉头。爹爹赶紧去解两船系着的绳索，瞬间不知何故失效？

可怕的是一座大铁桥，已经横刀立马在运河上空，爹爹慌了手脚，赶快冲进船舵找到一把斧头，三下五除二砍断了栓住两船之绳，但船凭借自身向前的惯性，似一匹脱缰野马冲过去。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，不待落下船帆桅杆，横着桥似一把锋利的快刀，立马砍断桅杆撕碎帆……

这事故来得太突然，我知道都是自己没有把好舵闯的祸，顿时吓得失声痛哭。爹爹怕把我吓着，赶紧走到我跟前，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爹爹可以这么慈祥，他说孩子别害怕！把手伸到河里弄了几滴水，放在我的额头上，又念了几句咒语。最后一句我听懂了，求求老天别吓着孩子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张国云：归来仍是少年1（非虚构）

欢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