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寿促,艺寿长周昌谷艺术读札

图文／陈汉波

潘天寿曾说过一句话，大意是，他一生教过的学生中，有才华的有两个：一个郑祖纬；一个周昌谷（从语义上看，这“有才华”应该是最有才华，毕竟潘天寿教过的学生多，有才华的总不止两个吧！）。惜这两个学生皆不享年，郑祖纬只活了25岁，周昌谷也57岁过世。是天妒二才不见怜吗?

借用弘一法师的临终遗笔，周昌谷的艺术人生，字面上或可用“悲欣交集”概之。

悲的方面，其一生艺术轨迹中的大半是伴随着批斗、屈辱（包括家庭生活的不幸）及病房度过的。上世纪五十年代，他被作为“新派画小集团”、“漏划右派”遭到质难批判；文革十年，又被戴上“反动学术权威”的帽子屡遭批斗，他创作的《荔子丰收》亦成为全国四大黑画之一（另外三幅是林风眠的《山区》、程十发的《牧牛》、陈大羽的《公鸡》）；他生命的最后十年多在病床上（患的是肝炎）。以药当食，甚至病急乱投医，心情甚是悲凉。其诗“莫道年来愁似海，望江阁上倚栏杆”、“氤氲药气将秋去，暮看琼花玉树枝”、“奈何销骨神州客，仍卧空山听杜鹃”皆当时心境之真实写照。

欣的方面，择要说三点：

一、有幸得潘天寿、林风眠、黄宾虹的师授，尤以受益潘天寿为多。周昌谷之于潘天寿，正如潘天寿之于吴昌硕，师心而不师迹，有自己的妙悟与独造。

二、艺术创获，分说四点：

（一）浙派人物画的先行者。年所作并于次年获得世界青年联欢节金奖的《两个羊羔》成为浙派人物画的奠基之作。

（二）色彩方面的探索求新。这也是周昌谷中国画成就中较突出的一点。从西方印象派、林风眠、花鸟画、壁画中吸取色彩营养，强调对比调和又不掩中国画特色。阔笔点厾，明丽通透，墨彩交辉，浑而不腻，为传统中国画开一新生面。

（三）由潘天寿的花鸟与山水结合受到启发，调和人物与花鸟的关系—花鸟不仅仅作为背景，甚而花鸟的面积超过了人物。人物置于花鸟之后，半掩半映，画出了自己的味道。

（四）独特的“蚓书”。所谓“蚓书，即参以八大山人的结构、蚯蚓的行迹及中国画的意趣。中锋主笔，字体拉长，布阵如龙蛇翻舞，颇具视觉冲击力。

三、周昌谷过世三十多年，时代没有忘记他。展览、出版、研究、市场齐头并进，他的家乡乐清还建了周昌谷艺术馆。周昌谷的现代艺术价值，要在其矢志不渝的求索、创新精神。他的艺术理念、从艺路径；他在中国画色彩、题材融合、书法等方面的创获，自能接续当代，启示后来。

来自作品集陈汉波教授妙悟书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