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花芍药两种市花,一种宽绰绿杨夜话

汪向荣要说明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昔日的繁华、富足,花卉是最具代表意义的物证之一,中国城市同时拥有两种市花且能传承千年的怕只有扬州了。欧阳修吟诗“琼花芍药世无伦,偶不题诗便怨人。曾向无双亭下醉,自知不负广陵春。”堪称文章太守的形象代言和深情背书。宋代诗人王禹偁是记录、描写琼花的第一人,“扬州后土庙有花一株,洁白可爱,其树大而花繁,不知何木也,俗谓之琼花云”。其实在先前关于花木的记录中,并无琼花的条目,多为“美白如玉”的比喻,扬州开天辟地命名、美化了这一冰肌玉骨的尤物,抢占了舆论的制高地。“维扬一株花,四海无同类,年年后土祠,独此琼花赏”。恰恰是其从一而终、根植维扬的本土化,使所有游离于扬州之外的宠爱都显得水土不服,事与愿违。爱美之心在于赏识绝不在于占有。扬州文化学者韦明铧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列举了这样的事实:宋仁宗庆历中,琼花被外移于汴梁,枯萎几死,复归再生;南宋,被移往临安宫,憔悴无花,返扬又生,直到元,蒙古10万大军破城入侵,琼花气绝而亡。看来琼花不仅拥有天仙美貌,超凡雅韵,更具烈女的贞节和操守,从不趋炎附势,移情别恋。后人经科学研究得知,所谓“琼花”不过是聚八仙的一个优良变种,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丽邂逅,难以传之四海的。当然,一朵奇花异葩承载的绝不只有艳丽、芳香本身,人们对历史人物的好恶褒贬,通常会借花说事。与琼花联系最紧密的故事自然是隋炀帝下扬州看琼花。事实上,隋朝时尚无“琼花”的记载,明清之后的口传,多为子虚乌有的杜撰,更多是一种戏说、污名以及对“孤芳”“独木”命运多舛的哀叹。琼花,乍现于历史的春光中,供后代咀嚼、品味更多的是与琼花无关的传说。与琼花的孤绝、稀少相比,芍药要幸运得多。作为在我国有多年栽培历史的观赏植物,它是以东方情人花的形象展露峥嵘的。《诗经·郑风溱洧》有“维士与女,伊其相谑,赠之以芍药”描述男女约会,又用“将离”代表恋人分手。宋以后芍药在扬州的栽植从寺庙、园林到民间,星火燎原,蔚然成风,仅芍药品种就有39种,天下无双。牡丹与芍药,时序错开,木草有异,但都雍容多姿,寓意华贵,所谓“将”“相”伴侣。芍药在扬州受到广泛推广、普遍认同,还与一则传奇故事不无关联。沈括《梦溪笔谈》载:北宋时任太守的韩琦,见园中有芍药一枝四朵,皆金蕊围在中间,全城未见,视为吉象,遂邀王珪、王安石、陈升之共赏,各簪一枝。后三十年间,四人皆为宰相。那奇花被称作“金带围”,被后人视为“飞黄腾达”的幸运象征。所谓“扬州芍药天下冠”既是言其规模浩大,更是象征福星高照。现在扬州的芍药除瘦西湖、竹西公园等景区有连片种植,千亩以上的栽培、展示基地则集中到西郊仪征枣林湾生态园。五月上旬,云锦铺地,缤纷交织,上百个品种竞相登场,一年一度的中国芍药节吸引着各地红男绿女,老人幼童。“金带围”未必轻易见到,但牡丹与芍药嫁接而成的“维多利亚公主”,却以硕大如盘、剔透似玉的容颜,叙述着关于世界园艺的最新故事和扬州年古城老枝发新芽的渴望。在枣林湾生态园的核心区、江苏省园艺博览会举办地云鹭湖的小岛上,由中国园艺界泰斗、年近九十岁的孟兆祯院士亲自主持的“琼华仙玑”园冶园已经顺利开工。坐着轮椅从北京赶来的孟老说:“世界上第一部园林专著《园冶》诞生于此,遵循《园冶》理论兴建最具扬州园艺文化特色的‘琼华仙玑’是他今生的梦想……”琼花归来兮!琼花、芍药,由扬州市人大常委会通过法律程序,先后确认为扬州市花;年江苏省园博会、年世园会则是扬州经过角逐,赢得的“两次”业界奥林匹克盛会。如果说琼花、芍药是一座历史名城的芳香二重唱,那么“两园”则是生态文明的时代交响曲。过去的，终有几瓣落花；未来的，必有一树芬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