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节里忆槐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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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刚兄

槐花在北京是很常见之物。四、五月时，槐花开得最盛，一串串小白花镶嵌在繁蕤的绿树冠中，一眼望去，就像那白珠子盛在碧玉盘里，白和绿两色相衬，耐看极了。这白花，自然让人怜爱，惹得女孩子们争着去摘。

我来北京十年多，没能细细去看槐花，只是在今年，在三月飞扬的柳絮之后，才突然发觉除了满地的白絮外，还有这满树的白花，其貌很美，味也极香。那香，仿佛从天上传来，暗香随风流动，沁入我那焦虑积压已久的心房，沁入我麻木而空白的灵魂。

槐花花期很短，只有十天半个月，总让人意犹未尽。正如古人曰：“槐林五月漾琼花，郁郁芬芳醉万家，春水碧波飘落处，浮香一路到天涯。”“黄昏独立佛堂前，满地槐花满树禅，大抵四时心总苦，就中肠断是秋天。”千百年来人们把期待的欲望寄托在来年槐树花盛开的春日，来去匆匆，她把纯洁美丽带给人间，把清香留在我们的心田。

抬头望着槐花，心底不自禁地发出一股感伤：来北京十年有余了，也没找到一段美好快乐的生活记忆，而我很快就要离开北京，想在这里再叙一份情似乎很难，除非老天开了眼，赐予我一位纯洁天使，与我一起，携手漫步北京古城的街头，赏那清丽的槐花。

在豆瓣偶遇张国立、张铁林、王刚联合主演的《五月槐花香》，从戏中浮光掠影到了京城里那点老事，感怀良深。清末民初，乱世之秋，老北京的琉璃厂却还是一片繁荣。泛古堂掌柜佟奉全（张国立饰）是一个有着一手做旧补旧的老古董商，但是这一行坑蒙拐骗、吃亏上当的事儿太多了，即便佟奉全这般精明之人也难逃被人设局、互相陷害的怪圈。因着一尊汝窑三足奁，致使两家古玩铺子倒掉，还闹出了人命，佟也沦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。命运的巨变，也驱使他和其他人有了交集：满清遗少范五爷（张铁林饰）仗着早年的阅历，成天在古董行里干点儿倒买倒卖的勾当，他看中佟做旧的手艺，为拉其入伙甚至情愿把妹子莫荷（苗圃饰）许配给佟；茹二奶奶（邓婕饰）在老太爷死后被赶了出来，她靠变卖随身带出的古玩度日，由此跟佟的距离逐渐拉近；因一幅假画，佟与天和居掌柜蓝一贵（王刚饰）结下仇怨。于是，家国的恩怨情仇便在古董行里展开。片子里这些古玩行背景，倒也贴合王刚、张铁林等收藏界大咖的口味，演起来驾轻就熟。

片子虽说是老片，原著小说也是京味十足的老戏本，但无碍我去体味京城里五月槐花香的那点前尘往事。槐花是寓意，古玩是由头，民国是背景，感情是线索，甘苦是滋味。男主角性格中的多面体为故事的结局埋下了伏笔，佟掌柜和范五爷的男儿本色倒也合乎槐花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品质，正是老北京人一贯的率性入世，平易亲民，质朴浑厚的口碑。

端午节里的粽子飘香，江米的粽子叫素粽子，还有江米小枣的、黄米小枣，品种太多数不清；市场里的菖蒲、香艾让大人眼馋，黑的紫的大桑葚让孩子嘴馋，但我思念的仍然是那鲜活灵动的槐花。

槐花天生有平民气质，既可欣赏又可食用。我喜欢槐花，喜欢它那牙白般的纯洁，喜欢它的清雅香幽，顷刻间，满怀烦恼立马烟消云散，燥热心绪平静如水。怀念北京，怀念槐花，只想在槐花飘香的日子里，携手相牵看烟雨斜阳，并肩倾听小鸟的啼啭。只想在这花开的季节，让热辣的阳光飘洒在我身上，让思念的嫩芽悄然生长，愿在红尘中多一份牵挂感伤。愿在此生，多一份等待盼望，让寂寞变得甘甜馨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