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关街middot往事手表陈平
2022/8/1 来源:不详这块表成了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,看到它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,看到了父亲洒汗挥锄的背影,看到了父亲一张张数毛票的慷慨,看到了父亲对儿子的托举。
陈平摄
孩子去德国,从柏林发来信息,要给我带块表,告诉我是劳力士,很好的。我要个表干什么呢?每天起床——上班——工作——下班,到晚了就休息,三十年规律生活已经把我打磨成一个老时钟,用不着表了。
记得还在上初中,父亲为鼓励我学习,说是考上初三就给我买个表,后来以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。其实那时家里是买不起表的,钟山表,一块就三十多元,父亲与娘商量着,要把家里两麻袋山芋干和两袋棒子卖了。这是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,我又怎能让一家人饿肚子为我买一块表?就与父亲说:“我不要表,给我两块钱就行,上街买个香瓜吃。”父亲说:“那就等你考上高中再买吧,考上高中一定就买。”
一年后,考上了县二中,是县里第二的高中。父亲把我带到乡里的大商场。说是大商场,其实就是几间平房,一排装了玻璃的柜台,其中一节柜台里,摆放了几块手表,钟山表,底下压张草纸,用手写着价格:32元;琼花表,也是压张草纸,用手写的价格:46元。父亲弯了腰,脸靠近了柜台玻璃,紧盯着两种表看着,小声问:“还有其他的吗?”回说没有,就这两牌子,其他牌子要到县里去买。父亲慢慢直了腰,回头看我,说:“就拿个钟山的吧?”我没有开口,父亲就让人拿了来看,拉了我的手,给我戴上。不锈钢的外壳,不锈钢的带子,戴在手腕上有点凉,摸着滑滑的,很舒服。带子很松,要一直向上,直到小臂膀上才能戴住。
父亲开始掏钱,五元的、二毛的、一毛的,放到玻璃柜台上,一张张拉平,叠在一起。
我的眼有点模糊,摘下表,拉了拉父亲的衣服:“不买了,等考上大学再说吧。”父亲犹豫地坚持着:“说好要买的,就买吧。”
“不买了。”我放下表,走出商场到街上,抬脸看中天的太阳,八月中的天,太阳很热,我想晒干脸上的泪痕,不想让父亲看到。
父亲跟了出来,征询着我说:“要不还是买一块吧?”我当听不到,径直向前走着,与父亲说:“咱爷俩吃点好的,就回。”父亲不再说话。
三年后,父亲终于还是给我买了钟山表。那块表陪我走过许多年。
后来参加工作,成了家,有了孩子,家里的手表也多了,好几个牌子的,可我还是喜欢父亲送我的那块钟山表。我找人换了表带,又像新的一样了。父亲已走了好多年,这块表成了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,看到它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,看到了父亲洒汗挥锄的背影,看到了父亲一张张数毛票的慷慨,看到了父亲对儿子的托举。
作为父亲,我给儿子买过许多手表,我坚信表针趋于无声的节奏是父爱最好的注解。我的儿子一路奔跑,读本科,读硕士,如今又读完博士,我送他的手表时刻陪伴着他。如今,他也已到而立之年,我们之间最好的陪伴仍是一块小小的手表。
(陈平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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